前言:三立霓虹燈公司第一代負責人李茂富,雖然見證霓虹燈產業的興起和沒落,但依舊謹守本位,並在因緣際會下,與創意團隊無氏製作負責人吳孝儒合作,運用創新的設計語彙,為傳統霓虹燈產業開展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契機。
圖說:三立霓虹燈公司第一代負責人李茂富,不僅擁有精湛手藝,也具備挑戰傳統的創新。
霓虹燈產業的興衰起落
來到新北市中和區的三立霓虹燈工廠,噴出紅色火焰的火具轟轟作響,只見李師傅拿起手中細長的玻璃燈管在火焰上加熱,依照客訂需求彎折塑形,同時對著燈管吹氣,將彎折路徑產生的塌陷撐起,只要力道稍微拿捏不對,塑形就有可能失敗。
圖說:李茂富操作著高溫火槍,逐步將燈管軟化,凹折出客戶需要的圖案。
這樣極需工藝和經驗累積的霓虹燈產業,早期曾輝煌一時,從百貨公司、餐廳到電影院,處處可見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招牌,構築了城市的繁華光景。三立霓虹燈公司的一代負責人李茂富,回憶起15歲在西門町學習霓虹燈的情景,更驕傲地說:「早期當學徒的時候,三個人中只有我一個人學會。 」因為製作霓虹燈需要極大的專注和耐心,加上身在高溫環境下,腦中還要構思燈管走勢,雙手也需細細琢磨彎折角度,稍有一點沉不住氣,都會影響燈管的完整度。
李茂富分享,霓虹燈早期只用於廣告招牌,材料皆從國外進口成本較高,且使用的螢光粉較粗,容易產生顆粒感。後來自己因興趣逐步改良,研究替燈管上粉的技術,不僅解決了顆粒問題,更改良變壓器大小,讓霓虹燈更加精緻耐用,可延伸使用於電話、招牌、壁畫、車牌等物品上,應用更加廣泛,發展成彼時獨特的裝飾用品。
也因為霓虹燈的製作工藝精良,李茂富接到許多來自國外的訂單,公司全盛時期在中國和嘉義都有設廠,製作霓虹燈的師傅更高達百餘位。會有如此盛況,不能不提霓虹燈獨有的優點,李茂富說:「霓虹燈有不能取代的美感,它的光線柔和,而且可以直視而不刺眼。 」只是隨著LED燈興起,霓虹燈製作的利潤和工時不成正比,使得需求減少,整體產業也隨之沒落,但李茂富仍堅守霓虹燈產業,與現在僅剩的中和工廠持續與社會拚搏著。
傳統霓虹燈與創新概念的結盟
圖說:無氏製作吳孝儒喜歡霓虹燈獨有的文化性,因緣際會下與三立霓虹燈合作,共同創造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。
對以「型隨在地」為理念的無氏製作負責人吳孝儒來說,霓虹燈除了擁有不能取代的美感,更蘊含時代與文化的意義,他認為霓虹燈雖然視覺乍看是平面的,但仔細觀察卻是立體、浪漫的,並且將迷幻的元素包裹在玻璃管內,「更重要的是霓虹燈代表民間技術,除商業運用外,更包含著藝術涵養,以及人們共同的記憶,例如喜宴場合或臺灣料理餐廳都會使用。 」
也由於霓虹燈的文化特殊性,讓吳孝儒有了因地制宜的想像,並且將其推展到大眾視野。回想與三立霓虹燈的首次合作,是2017年為運動品牌PUMA規劃新品裝置的企劃,在準備製作的過程中,初次讓吳孝儒明白霓虹燈製作的困難度,「霓虹燈有技術高低的差異,當時我們畫的圖沒人願意做,只有三立霓虹燈在技術上能夠配合。 」李茂富接著補充說明,「一般來說,一條霓虹燈管是一個顏色,但吳孝儒設計的圖,一條燈管同時要擁有多種顏色,需要不怕麻煩的心態和純熟的接管技術。 」李茂富道出當時決定突破傳統工藝,接下挑戰的心情。
在霓虹燈師傅與吳孝儒不斷來回討論下,共同完成了這項看似不可能的任務。而裝置作品的效果極佳,讓過去滿街都是的霓虹招牌,再次成為眾人矚目的街頭元素。雙方之後又合作了大溪大禧的「大溪霓虹旗」,打造結合民俗信仰與城市祭典的創新視覺作品。自此之後,三立霓虹燈開啟了特殊訂製服務之路,不僅觸及更多領域,從淡水漁人碼頭、臺中歌劇院到電影《大尾鱸鰻》,都曾出現過三立霓虹燈的作品。
傳統產業的傳承與未來
圖說:吳孝儒與三立霓虹燈合作的大型裝置,期望能喚醒大眾對於傳統產業的重視。
現年70歲的李茂富已經退居二線,所幸子女都願意傳承製作技術,讓雙方發展出的新枝芽得以繼續成長,只見他滿心期待地說:「這麼美的東西希望能延續下去!」因此,縱使霓虹燈產業的技藝續存仍面臨許多考驗,但兩代負責人的共同想法都是:只要市場有需求,就會持續製作下去。吳孝儒也坦言自己很幸運,常接觸與臺灣文化相關的案子,讓他有更多機會替文化開闢創新視野,「我和李先生都是從事創作的人,在這段創作的過程中我們也發現,若要能夠讓這些技藝持續發展,必定要能對消費者有所影響。 」對李茂富和吳孝儒來說,都希望透過霓虹燈創造感動,並促使大眾開始欣賞傳統產業之美,才能賦予產業存在和延續的必要性。
- 文字:張詩偉
攝影:林冠良
翻譯:劉依盈